2015-10-01*

李敖北大演講有感:我真喜歡這個老混蛋

我曾經和別人打賭,說李敖的演講不會讓人跌眼鏡,不過是《李敖有話說》的現場版。但是當我看到演講的實況錄像時,我知道我輸了。我傾向於認同這一種評價:這是中國16年來公開場合最犀利、最勇敢、最智慧的一場演講!
  
  
  首先我不主張大家去網上讀文字記錄。文字記錄是很片麵的,實況錄像中有很多文字看不到的東西;而演講本身,除了語言之外,還有肢體動作,還有周遭反應,所以這些都構成了本次曆史性演講的組成部份。
  
  
  閔書記

  
  想講幾個我觀察到的有趣細節。李敖演講的時候,旁邊坐著吳副校長、閔書記和劉老板。李敖在我的記憶中,至少有三到四次轉過身,對著台上的三人,一邊打趣一邊討掌聲。結果每次李敖轉過身去看著閔書記時,閔都極其不自然,挪了一下屁股,但是手沒有動。似乎顫抖了,但是沒拍巴掌。吳副校長大約要稍微放鬆一點,在其中的某一次拍了兩下手。而閔書記從始到終都沒有鼓掌,而且板著臉,不苟言笑。後來演講結束,禮節性的交換禮物,轉播即將結束,李敖上前和滿臉堆笑的閔書記握手。大概是忘了摘麥克,現場很清楚地聽到李對閔說:你剛才一直太嚴肅,都不笑,搞得我很緊張。
  
  李敖已經說了,不笑的原因是因為有忌諱,不笑的原因是因為不放鬆。李敖在那裏大講特講社會主義行不通了,馬克思自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講共產黨要完蛋了,講北大是孬種。身為中央候補委員的閔書記實在是沒法笑。不笑是禮貌不周的問題,笑了是政治錯誤的問題。掂量掂量,還是硬扛著裝石佛比較好。也不知吳副校長在旁邊是不是會幸災樂禍呢?台上真正淡定從容的,恐怕隻有一個心寬體胖的劉長樂了。
  
  
  說真話
  
  李敖說自己不是猛龍不過江,說自己是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時尚不能移,說自己是講真話的。盡管大家對李敖東扯西拉的演講方式頗有微詞,但是僅憑他講真話的勇氣就已經讓這次演講寫入史冊了。連戰的演說進不了史冊,雖然外交家政治家的風度遠遠勝過嬉皮笑臉的李敖,但是連戰不敢講真話,盡講討好話。連戰的演講中看不中用,李敖的演講中用不中看。
  
  
  看過那麽多期《李敖有話說》後,我對李敖是有偏見的。我覺得他是一個為了黨派之爭嘩眾取寵的異見份子,為了反對而反對,罵人很難聽,尤其是對於馬英九這樣的好政客也痛下殺手。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沒聽他說過共產黨的壞話。我一度以為這是一種政治投機,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種政治投機的真實用意。
  
  
  今年是胡春風得意的一年,連戰、宋楚瑜的來訪,都是政治家縱橫捭闔的大手筆。李敖這次能順利成行,大概也和他在台灣一貫的良好表現和思想覺悟有關係。官方每次邀請來的台灣朋友都是嗆聲反台獨,大約這次也對公開支持一國兩製的李敖抱有美好祝願,希望他能過來好好罵罵民進黨。
  
  結果昨天上午的李敖怕是讓國台辦官員悔得腸子都清了。李敖藉著在台灣的親共表現順利登陸,卻隻字不提台獨和統戰,除了偶爾奚落一下可愛的連戰前主席,除了偶爾講些曆史笑話,通篇隻有一個主題:給人民言論的自由!
  
  
  談自由
  
  不能說李敖不關心統一的問題,隻是很奇怪的是李敖來到北京完全不是一個離開大陸56年的台灣人的姿態,而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大陸人。他知道這次說話的機會難能可貴,他知道取消直播意味著官方的戒心,如果他不把大陸知識分子十幾年來一直想說卻不敢說的話講出來,他李敖就不過是媚俗者,而不是笑傲江湖的大俠。
  
  
  短短一個小時的演講,其實李敖沒有跑題,中心議題隻有一個:自由主義。這不是一次純學術的演講,李敖搞純學術研究的耐心大約早在官非、牢獄和女人之間消磨得差不多了。但是他用最簡單易懂但發人深省的方式向觀眾傳達了他對自由主義的理解:第一部分,反求諸己;第二部分,反求諸憲法。
  
  
  反求諸己不好理解,國文水平不濟的網友在第一時間傳回文字稿的時候壓根不知道這四個字怎麽寫。實際上李敖用了很多故事打掩護,做包裝,已經把它解釋的很清楚:那就是自由主義者首先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做人風範。自由民主的國度,是從信仰者本身的精神教化開始的。演說中,李敖踩進了最可怕的雷區,從1932 年老兵抗議遭到麥克阿瑟、巴頓和艾森豪威爾等人的坦克碾壓和子彈射擊,一直到1968年布拉格之春後蘇聯侵略者對於捷克抗議者們的殘忍射殺,李敖的刀尖直指16年前的一個深夜。李先生大概當時脊背也是發涼的,他飛快的說著(演說中語速最快的時候),高舉著證據。當他喊出所有開槍的政府都是王八蛋時,智障者也都聽出了弦外之音。但是李敖不是來鼓動革命的,他轉而要求那些逼政府開槍的人們反求諸己:你們不是楚霸王,你們不是李自成,你們沒有槍炮沒有坦克,你們在國家中心地區盤踞不去,你們是在逼政府開槍,你們是不智的!和那個何新不一樣,李敖是真正發自內心的諫言和忠告。
  
  反求諸己是很難做到的,所以自由主義者隻能是最優秀的知識分子才能擔當。然後,大概李敖絕對反求諸憲法會不可避免的言及憲政等敏感問題,於是他跳過未表,單講大眾與專製政權的關係問題。他講了五種關係,用了五個俗詞,份外傳神:一是梗了,向屈原一樣投江;二是顛了,遇危邦不入,象那些跑到美國讀博士不回來的清華北大人;三是得了,就是藏起來不見人,等到有機會再出來;四是鬆了,就是嚇破了膽,從此做孬種;五是火了,碰到節骨眼,怒了,衝上去和政府魚死網破。這五種關係都沒有智慧。按照李敖的話說,真正的智慧之道是和共產黨合作,是讓它保存一千年,纏著它,讓它背著老百姓,服務一千年,用智慧的方式去爭取言論自由。
  
  
  
  那怎麽才是智慧的方式呢?其實李敖一直是在現身說法,那就是打擦邊球,扛著紅旗反紅旗,高舉毛選和周選來唱反調。可是,這真的有可能在中國的現有體製內實現嗎?我覺得恐怕不樂觀。大陸的書報檢查官哪裏是聽不出弦外之音的主,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從網站到報紙,個個噤若寒蟬。李敖把言論自由比喻成A片,可這也挽救不了他即將在大陸被封殺的下場。希望在哪裏?是臨沂還是番禹的大石村?體製內的和平對話能爭取來多少積極的讓步?這恐怕不是李敖能回答的問題。
  
  
  提問題
  

  
  
  牛B的時刻終於來到了。一個其貌不揚的學生站起來發問,直指閔書記的反共教師應該清理出課堂一說。李敖害怕沒聽清楚,找許校長重複了一遍。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這讓我感覺到了良心的力量,北大的力量。可惜鳳凰台沒有給北大丁關根任何麵部特寫,不然一定很有趣。李敖的回答簡短但是有力,用癌症作為比喻,入木三分。相反,一個北大中國經濟研究中心的老師卻無比弱智,問李敖下次什麽時候來,以什麽方式。現場沒有掌聲,隻聽到哄笑。這種問題是北大的恥辱,比小報的娛樂記者的提問水平還不如。最後一個問題是問屈原文化和北大文化的聯係。雖然沒有那麽弱智,但是水平實在不高。首先姑且不說屈原文化一詞是否得當,重要的是李敖已經在前麵演講中對屈原的反抗方式做了很形象的概括。沒有辦法,李敖隻好把剛才講的重複了一遍。因此,提問環節浪費了兩個問題。但是,其它四個問題都體現了真正的北大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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