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01*

劉邦《大風歌》原文翻譯及賞析

  大風歌

(西漢)劉邦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注釋
  
  ①劉邦平黥布還,過沛縣,邀集故人飲酒。酒酣時劉邦擊築,同時唱了這首歌。漢朝人稱這篇歌辭為《三侯之章》,後人題為《大風歌》(始於《藝文類聚》)。
  
  ②海內,四海之內,就是天下的意思。我國古人認為天下是一片大陸,四周大海環繞,海外則荒不可知。兮表示語氣的詞,類似現在的啊。
  
  ③安得:怎樣得到。
  
  ④威:威力;威武。加:淩駕。
  
  ⑤守四方守衛祖國的邊疆。
  
  譯文
  
  大風刮起來了,
  
  雲隨著風翻騰奔湧啊!
  
  威武平天下,榮歸故鄉。
  
  怎樣得到勇士去守衛國家的邊疆啊!
  
  漢高祖劉邦是建立漢王朝的第一代君主,史稱匹夫崛起而有天下者,自高祖始。他的《大風歌》激越慷慨,氣勢沉雄,開漢代楚辭體詩歌的先河。
  
  據《史記·高祖本紀》所載,劉邦在他稱帝後的第十二年(即前195年)十月,平定了淮南王英布的反叛,返回時途經故鄉沛縣(今江蘇沛縣以東),在沛宮設置酒宴,邀請款待父老子弟,當酒喝得十分暢意的時候,他站起來擊築伴奏,乘興唱出了這首曆久交讚不衰,被後人稱許的《大風歌》。
  
  第一句是起興,也是象征,它高度地濃宿了劉邦掃除群雄,建功立業的不凡曆史和他奮其智勇的風雲際會,生動地描繪了目下創業初定的一片勝利氣象和他又奏凱旋,衣錦還鄉的愉悅心理。大風吹起來啊雲彩飛揚,這局勢的發展、變幻是可等的快速而盡如人意呀!
  
  第二句是言誌,也是紀實,《高祖本紀》中曾寫道:高祖常徭鹹陽,從觀,觀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嗟乎!大丈夫當如此也!'青年時代的劉邦就羨慕秦始皇,懷有征服天下的大誌。這裏的海內,即天下,古人誤為中國四麵是海,故稱中國為海內。威,指威力,武力。加,強加,淩駕。威加海內的大誌,如今已經實現,回想當年的斬蛇起義,西進洛陽,四年來的楚漢之爭,緩和平息匈奴的侵擾,為鞏固中央集權統治而斷然鏟除異姓王,分封同姓王,接著又平定了英布的反叛,真是威鎮天下,榮歸故裏啊。此句表現出一個封建時代的開國君主對大業已就的躊躇滿誌,對回歸故鄉的炫飾和對未來勵精圖治的篤信,這一句簡質雄渾,氣魄博大,非同凡響。
  
  第三句是真實的體驗,也是精心的部署。安得,怎能得到。猛士,英勇的將士。全句說,怎得英勇將士啊守衛四方!進一步表明作者並沒有滿足了已取得的勝利,沒有一味陶醉在衣錦還鄉的酣夢裏,他希望所有英勇的將士能守衛住四方,以防止一切壞人的謀圖不軌。創業難,守業更難,漢高祖劉邦深深懂得了奪取政權的艱辛和進一步鞏固政權的重要。這是他對未來的憂患思慮和對群臣、子弟的再三叮囑,一個有能力的封建帝王的韜略和雄姿,至此全麵地繪形繪聲地刻畫出來了。
  
  這首詩寫得氣勢軒昂,筆力雄健,第一句的起興,使詩的意境升騰向上,又在內涵上與下兩句緊相綰接,他讚歎大業的榮耀,期盼賢臣良將鞏固大業,將開國君主的胸襟、奮力向上的大風的意蘊相交融,構成了一首旋律高昂、節奏明快、風格獨異的短歌。
  
  《大風歌》是漢朝劉邦所作的詩歌。劉邦在戰勝項羽後,成了漢朝的開國皇帝。這當然使他興奮、歡樂、躊躇滿誌,但在內心深處卻隱藏著深刻的恐懼和悲哀。這首《大風歌》就生動地顯示出他矛盾的心情。
  
  賞析
  
  劉邦得以戰勝項羽,是依靠許多支軍隊的協同作戰。這些軍隊,有的是他的盟軍,本無統屬關係;有的雖然原是他的部屬,但由於在戰爭中實力迅速增強,已成尾大不掉之勢。項羽失敗後,如果這些軍隊聯合起來反對他,他是無法應付的。因此,在登上帝位的同時,他不得不把幾支主要軍隊的首領封為王,讓他們各自統治一片相當大的地區;然後再以各個擊破的策略,把他們陸續消滅。在此過程中, 不免遇到頑強的抵抗。公元前一九六年,淮南王英布起兵反漢;由於其英勇善戰,軍勢甚盛,劉邦不得不親自出征。他很快擊敗了英布,最後並由其部將把英布殺死。在得勝還軍途中,劉邦順路回了一次自己的故鄉——沛縣(今屬江蘇省),把昔日的朋友、尊長、晚輩都召來,共同歡飲十數日。一天酒酣,劉邦一麵擊築,一麵唱著這一首自己即興創作的《大風歌》;而且還慷慨起舞,傷懷泣下(見《漢書·高帝紀》)。
  
  假如說項羽的《垓下歌》表現了失敗者的悲哀,那麽《大風歌》就顯示了勝利者的悲哀。而作為這兩種悲哀的紐帶的,則是對於人的渺小的感傷對第一句大風起兮雲飛揚,唐代的李善曾解釋說:風起雲飛,以喻群雄競逐,而天下亂也。(見汲古閣本李善注《文選》卷二十八)這是對的。群雄競逐而天下亂,顯然是指秦末群雄紛起、爭奪天下的情狀。群雄競逐的雄,《文選》的有些本子作凶。倘原文如此,則當指漢初英布等人的反亂。但一則這些反亂乃是陸續發動的,並非同時並起,不應說群凶競逐;再則那都是局部地區的反亂,並未蔓延到全國,不應說天下亂。故當以作雄為是。下句的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則是說自己在這樣的形勢下奪得了帝位,因而能夠衣錦榮歸。所以,在這兩句中,劉邦無異坦率承認:他之得以威加海內,首先有賴於大風起兮雲飛揚的局麵。但是,正如風雲並非人力所能支配,這種局麵也不是劉邦所造成的,他隻不過運道好,碰上了這種局麵而已。從這一點來說,他之得以登上帝位,實屬偶然。盡管他的同時代人在這方麵都具有跟他同樣的幸運,而他之終於獲得成功乃是靠了他的努力與才智;但對於劉邦這樣出身於底屋的人來說,若不是碰上如此的時代,他的努力與才智又有多少用處呢?所以,無論怎麽說,他之得以當皇帝,首先是靠機運,其次才是自己的努力與才智。他以當進的人對之根本無能為力的自然界的風雲變化,來比喻把他推上皇帝寶座的客觀條件,至少是不自覺地顯示了他的某種心理活動的吧!
  
  姑且不論劉邦把他的這種機運看作是上天的安排抑或是一種純粹的偶然性,但那都不是他自己所能決定的。換言之,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才智;但這一切到底有多大效果,還得看機運。作為皇帝,要保住天下,必須有猛士為他守衛四方,但世上有沒有這樣的猛士?如果有,他能否找到他們並使之為自己服務?這就並非完全取決於他自己了。所以,第三句的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既是希冀,又是疑問。他是希望做到這一點的‘但真的做得到嗎?他自己卻無從回答。可以說,他對於是否找得到捍衛四方的猛士,也即自己的天下是否守得住,不但毫無把握,而且深感憂慮和不安。也正因此,這首歌的前二句雖顯得躊躇滿誌,第三句卻突然透露出前途未卜的焦灼和恐懼。假如說,作為失敗者的項羽曾經悲慨於人定無法勝天,那麽,在勝利者劉邦的這首歌中也響徹著類似的悲音,這就難怪他在配合著歌唱而舞蹈時,要慷慨傷懷,泣數行下(《漢書·高帝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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