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01*

紅樓夢巧姐的結局

巧姐是榮國府長房長孫賈璉和王熙鳳唯一的女兒,身份自然不低。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並沒有和任何人結仇、並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在小說大部分章節裏都懵懂無知的女孩,也險些遭來香菱當年被拐賣的命運。更可悲者,如果說拐賣香菱的還是陌生人是專業拐子,那麽巧姐的拐賣者則是狠舅奸兄。
  
  關於巧姐的結局,高鶚後四十回續本寫得有驚無險,化險為夷。巧姐後來不僅重新回到了賈府,而且還有父親賈璉和繼母平兒的嗬護。這當然是個不錯的結局。可是,事實果真如此嗎?巧姐的結局。其實在第五回金陵十二釵的判詞中就已經確定了。且看:
  
  又是一座荒村野店,有一美人在那裏紡績。其判曰:勢敗休雲貴,家亡莫論親。偶因濟村婦,巧得遇恩人。
  
  首先,我們從配畫就可以得知,後來巧姐並沒有回到賈府,而是淪落荒村野店的鄉下,成為了一個紡織女。
  
  其次,從判詞可以看出,巧姐確實是為親人所賣,為劉姥姥所救,幸運的是避免了被拐賣的命運,不幸的是並沒有回到賈府。
  
  為什麽?
  
  1、其時賈府已經事敗被抄,巧姐的父親賈璉和母親王熙鳳都獲罪入獄,沒有人還顧的上巧姐。
  
  2、巧姐就是被賈府之人和娘舅所賣,巧姐是不可能也不敢回去的,回去就意味著東窗事發。
  
  3、以劉姥姥的能耐,她救巧姐還可以,要致使巧姐重回賈府是不大可能的,因為她根本就鬥不過狠舅奸兄。其時賈府的主要人物包括賈政、賈赦、賈璉、賈珍以及賈寶玉、賈蓉都受到牽連,其中賈璉、賈珍、賈蓉甚至獲罪入獄,已經沒人能夠主持所謂的公道了。
  
  由此觀之,高鶚在後四十回所寫,巧姐不僅回到賈府和父親賈璉身邊是不可能的,就是由劉姥姥做媒把巧姐許配給一個鄉下地主也是缺乏依據的。鄉下地主不可能住在荒村野店的環境,那樣人家的媳婦也不可能以紡織為生。換句話,也就是說,巧姐的結局,也不過就是保住了清白和性命,淪落為一名鄉村女而已。
  
  或許,還有人會問,賈蘭後來不是使得賈府中興了嗎(見拙文《賈府後來中興了嗎?》)?他為什麽不關照或者動用自己的勢力保護巧姐呢?這其實不難理解。
  
  其一,我們從賈蘭當大官的日子看,是若幹年以後了,關於李紈的判詞已經寫到,當賈蘭做了大官,皇帝封她誥命的時候,她都已經老得快死了。這說明在巧姐最需要關照的時候,賈蘭和她的母親李紈雖然沒有獲罪,但也是倒黴孩子,根本無暇顧及巧姐。
  
  其二,巧姐之所以終生為一村婦,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她本人願意當村婦。我們可以想象,當一個大家閨秀,在家族遭亂的時候,竟然被親人所棄賣,這該是一種多麽刻骨銘心的痛苦和絕望呀。也許,就從那時候起,巧姐已經對賈府對所謂的親人絕望了。那麽,在這種心情下,即使後來有可能去賈府相認,巧姐也是不一定會去的。因為她已經看透了人情冷暖。從這個角度看,巧姐對於賈府的拋棄,正好呼應了她的叔叔賈寶玉對於賈府的拋棄。
  
  其三,作為賈府罪人賈璉和王熙鳳的女兒,或許賈府早已經巴不得忘掉巧姐或者根本就不願意接納巧姐了,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在我看來,這就是巧姐的命運和她後來淒涼的心境。顯然,高鶚後四十回關於巧姐的命運設計依然背離了曹雪芹的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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