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01*

選擇的邊界

某國王有一寶貝女兒,長得國色天香,如花似玉,引得求婚的公孫王子如過江之鯽,可是公主很挑剔,所有的男人統統看不上眼。
  
  結果韶華將去而附馬爺仍不知在何處。無奈之下,丞相出了個招:比賽招親。
  
  比賽招親再老套不過,不過故事的進展頗有意思。
  
  比賽招親規定:以城外一百米為起點,第一個跑過五十米平地和遊過五十米護城河的便是冠軍。冠軍者,可任選良田萬畝、黃金萬兩或招為附馬。
  
  一聲令下,成千上萬的勇士們如脫韁野馬般往前跑,跑到護城河邊,大家呆了:河裏遊著幾百條張牙舞爪的鱷魚!
  
  一分鍾過去,沒有人往下跳;兩分鍾過去,沒有人往個跳;三分鍾、四分鍾、五分鍾過去了,全場還是一片寂靜。正當大家無比失望之際,就聽撲通一聲,一名男人在池中拚死前遊。國王興奮得大呼:加油!加油!所有在場的人也放開喉嚨為勇士喝彩。
  
  奇跡出現了:小夥子滿身鮮血、全身衣服無處不爛,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但居然遊過了護城河。
  
  民眾為小夥子的勇敢敬佩不已,國王激動得緊緊握住小夥子的手。丞相則畢恭畢敬地對小夥子說:勇敢的小夥子啊,選擇國王為你而設的三條獎項吧,請問,你想要良田萬畝嗎?小夥子拚命地搖頭。丞相又問:那你是想要黃金萬兩了吧?小夥子頭搖和更厲害了。丞相笑了:勇敢的小夥子啊,你不但擁有神將般的勇氣,而且還還擁有上帝般的智慧,你一定是選擇第三條,要做我國的駙馬爺。那麽,你不但可以有良田萬畝黃金萬兩,同時可以得到世上最美麗的妻子。是嗎?
  
  終於喘過氣為的小夥子直起身,啞著聲音說:不!全場的人都愣住了,小夥子接著轉過來,向丞相大吼:剛才是哪個王八蛋把我踢下水去的?!
  
  選擇越多越好吧
  
  我從中悟出的一條經濟學道理就是:選擇並非越多越好。
  
  這與我們一般的想象相悖。通常,大家都會覺得可供選擇的範圍廣越好,可供選擇的對象越多越好。其實,這一結論隻有在選擇是無需費用的情況下才能成立的。但其實,選擇通常不是免費的,不僅選擇後身體力行需要成本,選擇本身也是要花費成本的。
  
  選擇為什麽不明免費的呢?有許多種情況。比如說,人們為了作了合理的選擇,需要有關推理那些信息通常不是免費的;對於獲得的信息,人們要甄別從而消耗資源,有了充分、真實的信息,為合理決策,人們需培養選擇通能力,為此而支付費用;用選擇能務,也有好的信息,人們還要花費時間與精力來作出選擇;另外,人們在作出選擇時,有時要和他人通氣,或借助於谘詢機構,甚至還得報批,因此增加選擇的費用……
  
  由於選擇需要成本,經濟學將證明,這時將存在著一個最優的選擇邊界——別無選擇或選擇太少固然不好,但也不是選擇的可能性越多越好。
  
  降低選擇成本
  
  在本文開頭的故事中,公主擇婿的可能性天第一。但是,公主擇婿的成本可能也是天下第一。事實上,公主擇婿的範圍越廣,從候補女婿中找到最優者所需的成本就越高。因此,除非減少一些選擇,否則理論上幾乎可以肯定公主永遠也找不到駙馬。
  
  降低選擇成本的一個辦法是縮減選擇範圍。故事中,公主將選擇對象限於公孫王子,這就是選擇範圍的縮減,應該說它非常有利於公主減少擇婿成本。然而,看樣子擇婿的成本依然顯得太高,或者公主本人選擇能力實在太差,以至公主在縮小了選擇範圍的情況下還是難於了卻心願。
  
  對於有些人來說,有時候選擇範圍的縮減是被動的,就像那個落入護城河的小夥子,他下河並非自願,是被人踢到了河中,結果隻好冒死遊到對岸。
  
  減少選擇成本的第二個辦法是設計成本較小的選擇製度。譬如,公主引入市場競爭的機製,用比賽招親的辦法來發現最優者,客觀性和公平性雖然都很不錯,相比於原先公主和國王搞計劃經濟,一個個地去盲人摸象好多了。不過遊戲規則對於公平競爭非常重要——故事中,公主和國王似乎都沒有想到,假如沒有人跳下河,或者有人跳下河卻非自願該怎麽辦?
  
  例如,世人無不希望自由越多越好,但如果真的讓他自由,則又像弗洛姆說的那樣常常要逃避自由。經聲佛號中,那頂禮膜拜的,有多少是主動放棄選擇,虔誠祈禱上蒼指路的。
  
  世上也有這樣一類人,有時上帝之手擲下的骰子,碰巧會幫助他減少選擇範圍,從而造就了他,讓他成為大英雄。人們通常所說運氣或者不確定性就包含這樣一類東西。
  
  故事中勇敢的小夥子要是做了駙馬,應該感謝那個將他踢下去的王八蛋才是;中國最早的一批個體戶發家致富,應該感謝當時社會對他們的歧視才是;孟子成名,要感謝三遷的嚴母;萬科放棄多元化,集中精力搞房地產獲得成功,應該感謝逼宮的君安才是。
  
  環顧四周,鱷魚還在不停地蠢蠢撲來,你是選擇出刀,還是抱怨命運?為自己祈禱吧,上帝有時看似拋棄了你,其實是在拯救你。
  
  希望在每個緊急關頭,都有一個王八蛋來踢你,而且是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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